地球村行腳－西貢容顏
中國時報【☉傅月庵】我是跟隨「羅慧夫顱顏基金會」醫療團隊，來到這個曾經飽經戰亂的美麗城市，為天生唇顎裂的不幸孩童「義診」。飛機降落之時，隔著座位往窗外看出去，一道低矮紅磚牆入目，看來很有些年代了。「啊，新山一機場！」那是我少年時關於越南、關於西貢的名詞記憶，其它還有：春節攻勢、地道、越共、直昇機、湄公河、胡志明小徑、俄羅斯輪盤……而終結於電影《現代啟示錄》裡，馬龍白蘭度的喃喃自語：「terrible！terrible！」如今，我就要拜訪這座被共產黨「解放」，卻向資本主義「開放」，早改名成「胡志明市」的城市了。為唇顎裂兒義診「媽媽，我變帥了嗎？」小男孩甦醒後，不顧疼痛，開口便說。初次見到他，嚇一大跳。外表清秀，有著一雙烏溜溜眼睛的他，鼻子以下縫縫補補，整個變形了。從縫合痕跡判斷，很顯然前次手術沒有成功。經過診斷，他的顎裂麻煩更大，幾次縫補都沒成功，這次該如何補？方才一勞永逸。羅老大很有些傷腦筋了。但台灣脣顎裂手術經驗畢竟舉世數一數二，此次難度第一的這一病例，在羅老大及去年來台受訓的越南小董醫師合力下，花了大半個下午，終於完成了。「有，很帥啊！」為兒子一次又一次開刀傷透了心的媽媽，綻開笑容安慰兒子。我是跟隨「羅慧夫顱顏基金會」醫療團隊，來到這個曾經飽經戰亂的美麗城市，為天生唇顎裂的不幸孩童「義診」。四天時間裡，多半得待在手術房，觀察紀錄來自台灣的長庚醫護人員如何帶領本地團隊學習這一門外科手術的種種訣竅與術後照料。換言之，帶頭大哥羅綸洲醫師不但要親自下海示範「捕魚」，還要教導「如何捕魚」的技巧，期待有一天，種子萌芽，開了花結了果，讓此地也擁有像台灣一樣，從開刀修補到語言矯正一應俱全的醫療團隊。羅慧夫基金會的「國際救援義診」，從某個角度來看，可視為一種「善的循環」：一粒麥子落地了，長出了更多的麥子，成了綠油油的一片麥田。用愛來彌補缺憾他們一家來自河內，台商冼先生的「勇源教育發展基金會」負擔了交通費用，讓他們有機會到「胡志明市口腔醫院」接受手術。頭一天下午，近午方才抵達的醫療團，馬不停蹄展開工作。30多位患者，經過羅老大一一診斷，確認有16位適合開刀。換言之，接下來兩天裡，每天得開八檯刀，羅老大主刀，泰國、越南兩位年輕醫師助刀，辛苦可想而知。小女生讀小學了，據媽媽說，村子裡僅她一人如此，其它小孩多少會排斥她。她卻很懂事，功課好，也愛幫忙做家事。外表幾乎看不出異樣的她，顎裂補了幾次都沒成功，「又是補破洞。這次沒搞定，麻煩就大了！」羅老大說。自然他是有把握的。出了開刀房，小女生的嘴唇被縫起來，僅留一個小洞，未來一星期得靠液體食物充飢。帶黑框眼鏡的媽媽像個老師，不停輕撫無法開口的孩子，為她擦拭眼角的線上多益 線上英語學習網站淚水。「菩薩啊，請保佑，一定要成功啊～」人人在心裡為小女孩默禱。1959年的台灣，經濟尚未起飛，整型醫療尚稱罕見。美國外科醫師羅慧夫應馬偕醫院的邀請，飛越太平洋，來到幾萬公里外的小島，行醫濟世。在這裡，他看到了許多唇顎裂孩童，未能受到完善醫療照護，終其一生無法走出陰影，甚至為社會所排斥。於是，他飛回美國，重新拜師學藝，學會了唇顎裂修補手術，並再度回到台灣，創立「唇顎裂治療中心」，最後還捐出十萬美金，成立「財團法人羅慧夫顱顏基金會」。──長話短說了，事實上，那是1989年的事，已是羅慧夫醫生夫婦奉獻台灣醫療的第30個年頭。30年的時間裡，麥子落地又長起，受到羅醫師的潛移默化，跟他習醫的學生們遂也將「協助相對落後地區建立屬於自己的唇顎裂治療中心」，當成一種神聖的義務，每年總要交流培訓種子醫療人員並走出台灣義診。10多年裡，從亞洲的中國、柬埔寨、菲律賓、印尼、蒙古、寮國、巴基斯坦，到美洲的多明尼加、瓜地馬拉，非洲的烏干達、埃及、迦納，甚至較先進的德國、美國、澳洲、愛爾蘭，均蒙其利，為那些無法微笑的孩子們盡一些心力，用愛來修補缺憾。手術後判若兩人要說幸運，這家是最幸運的了。一家三口來門診，那麼巧，碰到了台灣義診。經過診斷，不過一歲大的小男孩即刻可以接受治療。母親的喜悅寫在臉上，失業中的父親雖也高興，卻相對沉默了些。「生活壓力吧？」我想。小嬰孩手術不容易，唇顎俱裂，面貌第一眼讓我想起幼時無知，指點惡稱村中的那位「妖怪小孩」。誰知羅老大師徒妙手回春，嬰孩推出時，補得完完整整，判若兩人。麻醉退去，疼痛襲來，嬰孩不停啼哭。父親緊緊擁抱不肯鬆手，一邊搖一邊輕輕唱著：「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你去想一想，你去……」他是華裔，能講幾句中文，除了唱〈月亮代表我的心〉，「謝謝！謝謝！」這四個字，該是他這個下午講最多的中文了。「義診」說來簡單，其實不容易，實地瞭解，立可知道「醫療資源」是怎麼回事了。以攸關手術成敗的「麻醉機」為例，越南醫院所使用，泰半老舊機種，故障了便無法修理。醫療團出發前，總要一問再問，確認可能狀況，以便應變。尤當手術患者多為兒童，甚至嬰兒，麻醉藥劑控制更得小心翼翼，一點不能出錯。偏偏由於醫療資源不足，非得有經驗豐富且神經夠大條的麻醉師隨行才可以。為此，又徵召了早已退休的醫護人員回來當志工，以防萬一，也讓經驗得以傳承下去。醫護交流重態度從另一個角度來講，唇顎裂好發於黃種人，其手術涉及精密縫補，更需妙手與慈心，一個判斷錯誤，輕率動刀的結果，很可能造成「越補越大洞」的窘況，讓孩童一而再承受修補痛苦，造成生理、心理極大煎熬。越南久經戰亂，透過合作交流，國際醫療團絡繹不絕於途，要求團團醫術精湛，當然也就不可能了。「光有善心，沒有技術，那是最糟糕的了！」這是數度率團義診，為他國醫療團隊收拾過許多爛攤子的羅綸洲醫師羅老大，發自內心的感慨！小董醫師話不多，有點內向。他跟來自泰國、活潑外向的Peerasak醫師恰恰成了鮮明對照。兩人都到台灣追隨羅老大研習脣顎裂手術，勤懇誠樸沒話講。越南是個社會主義國家，醫生算公務員，領的是國家薪水，開一次刀，津貼有限。小董醫生方才嶄露頭角，手術房裡的態度，卻與其它在地醫護人員，多有不同，明顯沉穩、謹慎許多。義診接近尾聲時，跟羅老大閒聊，關於兩地醫護交流，「最難的是態度，態度是無形的，得潛移默化；態度不行，技術大概也好不到哪裡去。」聽其師之言而觀其徒之行，小董醫生看來是學到重點，及格的了。一粒麥子就此落土……。四天匆匆，來去如如。佛家講「回向」，白話意思：把自己既得的利益，與別人分享。《聖經》強調「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裡死了，仍舊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結出許多子粒來。」因為「回向之心」，48小時之中，至少有16名孩童，用愛彌補缺憾，終於能輕鬆微笑了；透過臨床交流，麥子也已落土，這個曾經飽遭烽火蹂躪的城市，青青麥田裡，一支顱顏疾病幼童守護團隊的出現，當也可以期待。──人家對我所做，尤其善的事，我們更要「加倍奉還」，羅慧夫顱顏基金會結合台商資源，一直在世界各地努力播種的，或者也就是這樣一種心意吧！■ 時事民調／勞動部公布薪資調查，新鮮人去年平均起薪25,175元，請問你第一份工作薪水是多少？
新聞來源https://tw.news.yahoo.com/地球村行腳-西貢容顏-21593379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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